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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
2021-12-18 15:27:25 作者: 来源:阅读:

  只听宝树说道:“那时老衲尚未出家,在直隶沧州乡下的一个小镇上行医为生。

  沧州民风好武,少年子弟大都学过三拳两脚。

  老衲做的是跌打医生,也学过一点武艺。

  那小镇地处偏僻,只五六百居民。

  老衲靠一点儿医道勉强糊口,自然养不起家,说不上娶妻生子。

  “那一年腊月,老衲喝了三碗冷面汤睡了,正在做梦发了大财,他妈的要娶个美貌老婆,忽听得澎澎澎一阵响,有人用力打门”。

  “屋子外北风刮得正紧,我炕里早熄了火,被子又薄,实在不想起来,好梦给人惊醒了,更是没好气。

  但敲门声越来越响,有人大叫:‘大夫,大夫!’那人是关西口音,不是本地人,再不开门,瞧来就要破门而入。

  我不知出了什么事,忙披衣起来,刚拔开门闩,砰的一响,大门就给人用力推开,若不是我闪得快,额角准较给大门撞起一个老大瘤子。

  只见火光一幌,一条汉子手执火把,撞了进来,叫道:‘大夫,请你快去。

  ’”“我道:‘什么事?老兄是谁?’那人道:‘有人生了急病!’他不答我第二句话,左手一挥,当的一响,在桌上丢了一锭大银。

  这锭银子足足有二十两重,我在乡下给人医病,总是几十文几百文的医金,那里见过一出手就是二十两一只大元宝的?心中又惊又喜,忙收了银子,穿衣著鞋。

  那汉子不住口的催促。

  我一面穿衣,一面瞧他相貌,但见他神情粗豪,一副会家子的模样,只是脸带忧色。

  “他不等我扣好衣钮,一手替我挽了药箱,一手拉了我手就走。

  我道:‘待我掩上了门。

  ’他道:‘给偷了什么,都赔你的。

  ’拉著我急步而行,走进了平安客店。

  那是镇上只此一家的客店,专供来往的驴夫脚夫住宿,地方虽不算小,可是又黑又脏。

  我想此人恁地豪富,怎能在这般地方歇足?念头尚未转完,他已拉著我走进店堂。

  大堂上烛火点得明亮晃地,坐著四五个汉子。

  拉著我手的那人叫道:‘大夫来啦!’各人脸现喜色,拥著我走进东厢房。

  “我一进门,不得吓了一跳,只见炕上并排躺著四个人,都是满身血污。

  我叫那汉子拿烛火移近细看,见那四人都受了重伤,有的脸上受到刀砍,有的手臂被斩去一截。

  我问道:‘怎么伤成这样子?给强人害的么?’那汉子厉声道:‘你快给治伤,另有重谢。

  可不许多管闲事,乱说乱问。

  ’我心道:‘好家伙,这么凶!’但见他们个个狠霸霸的,身上又各带兵刃,不敢再问,替四人上了金创药,止血包扎定当。

  “那汉子道:‘这边还有。

  ’领我走到西厢,炕上也有三个受伤的躺著,身上也都是兵刃的新伤。

  我给上药止了血,又给他们服些宁神减疼的汤药。

  七个人先后都睡著了。

  “那几个汉子见我用药有效,对我就客气些了,不再像初时那般凶狠。

  他们叫店伴在东厢房用门板给我搭一张床,以防伤势如有变化,随时可以医治。

  “睡到鸡鸣时分,门外马蹄声响,奔到店前,那一批汉子一齐出去迎接。

  我装睡偷看,只见进来了两人,一个叫化子打扮,双目炯炯有神,另一个面目清秀,年纪不大。

  这两人走到炕边查看伤者。

  受伤的人忙忍痛坐起,对两人极是恭敬。

  我听他们叫那化子为范帮主,叫那青年为田相公”。

  他说到这里,顿了一顿,向田青文道:“我初见令尊的时候,还没出世呢。

  令尊为人是很精明的,那天早晨他那副果敢干练的模样,今日犹在目前”。

  田青文眼圈儿一红,垂下了头。

  宝树道:“没受伤的几个汉子之中,有一人低声说道:‘范帮主,田相公,张家从关外一路跟随这点子夫妻南来,查得确确实实,铁盒儿确是在点子身上。

  ’”众人听到“铁盒儿”三字,相互望了一眼,都想:“说到正题啦”。

  宝树道:“范帮主点了点头。

  那汉子又道:‘咱们都候在唐官屯接应,派人给您两位和金面佛苗大侠送信。

  不料给那点子瞧破了。

  他一人拦在道上,说道:“我跟你们素不相识,一路跟著我作甚?你们是苗范田三家派来的是不是?”张大哥道:“你知道就好啦”。

  那点子脸一沉,夹手将张大哥的刀夺了去,折为两段,抛在地下,说道:“我不想多伤人命,快滚吧!”我们见点子手下厉害,一拥而上。

  张大哥却飞脚去踢他娘子的大肚子。

  那点子大怒,说道:“我本欲相饶,你们竟如此无礼!”抢了一把刀,一口气伤了我们七人。

  ’”“田相公道:‘他还说了些什么话?’那汉子道:‘那点子本来还要伤人,他娘子在车中叫道:“算啦,给你没出世的孩子积积德吧!那点子笑了笑,双手一拗,将那柄刀折断了。

  ’田相公向范帮主望了一眼,问道:‘你瞧清楚了?当真是用手折断的?’那汉子道:‘是,小人当时正在他身旁,瞧得清清楚楚。